Thursday, January 19, 2006

岁末,鞠躬的角度


(一)
群星拱月
朝拜的方向绝对正确
鞠躬的角度绝对九十度倾斜

说不清岁末圆圆的是汤圆还是泡沫

(二)
我在街上遇到路牌
路牌津津有味的在吃着罗马拼音的中文名
中文名向乡亲父老投诉

乡亲父老津津有味的在吃着呛鼻的明天

(三)
我们追赶时间但不追赶明天
七点我等夜报告诉我中奖号码
九点我听NTV7翁诗杰的唠叨

十一点我看石头怀孕

(四)
国会大厦走廊的那一架贩卖机贩卖
泛滥的强权
贫血的民主,并且从十二月开始的六个月内

还贩卖冯宝君踱来踱去的脚步声……

(五)
爸爸是圣诞老人
孩子的袜子里每年都装有礼物
政治领袖是爸爸的圣诞老人

爸爸袜子里每年都装有深深的空洞

(六)
对于沉沦的经济,广场面不改色
对于失陷的华教,马华面不改色
对于茫茫的未来,我们面不改色

墙上的日历被翻得只剩下空白,我们依然面不改色

有关和无关


父亲跟孩子签订行为协议
此事跟传统孝道有关
跟财产继承权无关

雇主跟雇员签订征聘协议
此事跟工作效率有关
跟柴米油盐的着落无关

校方跟大学生签订入学协议
此事跟学业成绩有关
跟反政府无关

政府跟人民签订效忠协议
此事跟国家发展有关
跟街灯亮不亮沟渠通不通
土地申请有没有下落无关

教育部跟大学讲师签订操守协议之后
那授命收集不听话的讲师名单的执政党青年团领袖
将大学时代批他数学不及格的教授,以及
睡过他女朋友的那个讲师名列榜首
此事跟私怨无关
跟行为操守的事绝对有关

浑水来临


一场豪雨,拆下吉隆坡的伪装
还Kuala Lumpur于本来面目
那一条条拐不出去的公路
萎顿如挣扎的泥鳅
整个城市的眼神
比落叶还绝望

那一栋栋着凉的高楼
在水中站得双脚发软
但比起那支被市长轰炸得遍体鳞伤的麦克风
幸运了许多
(治水的问题,交了给风去讨论)

整个巡视的过程中他只惦念着一件事
尽管大江滚滚,潮来潮去
不论浪淘尽什么鱼虾
他只是专注的等待
浑水来临时
摸鱼的最佳时机
(治水的问题,交了给上帝去负责)

床叫些什么


一夜的床叫些什么呢?
窗外的街灯问遥远的权益
遥远的权益问窄窄的出口
一夜的床叫些什么呢?
窄窄的出口问下降的人口
下降的人口问无奈的族群
一夜的床叫些什么呢?
无奈的族群问早泄的政党
早泄的政党问四周的雾
一夜的床叫些什么呢?
四周的雾问阉割的前程
阉割的前程问梦遗的结局
叫些什么呢,一夜的床?
梦遗的结局问不举的领袖
不举的领袖问新村的人
新村的人抬起头来说:
有完没完啊你
从台前叫到台后
从独立前叫到独立后
从高昂叫到垂首
问你啊, 阳萎的政客
一夜的床叫些什么呢?


--调寄余光中《雨声说些什么》

我们都是爱国慈善家


不忍目击一个民族英雄走投无路
或者亲睹马航标志空中失事
需要慷慨解囊的
包括坐不起飞机出国的人民

至于也较少机会出国
只能挤满国内大小街道的国产车
对政府不开放市场的坚持表示欢迎
需要赔偿邻国损失而慷慨解囊的
包括买不起车子的人民

我们都是爱国慈善家
对民族企业无穷尽的资助从不皱眉
对民族英雄的财富累积也从不嫉妒
对政府用心良苦的安排更从不怀疑

我们都是爱国慈善家
……虽然夜里我们悄悄哭泣

毒死三百五十株树


苦恼啊生意淡出鸟来
应该铺砖的道路,种树的路墩
都已经一一上位

经常一起喝茶的那个政府官员那天跟他
苦苦绞尽一个下午的脑汁
一无所获

华灯初上的回家路上
经过那一株株开始骚首弄姿的昂贵的树
想起上回那场盛大的运动会以后
就没有接到什么大工程了

(他突然拐进了一家药店)

一个星期后,那个官员喜孜孜来电
说起不知何故一夜暴毙那一路上的树
要他重新拟一份和上回一样三百五十株相同树苗的报价

更换泊车系统的理由


刮刮刮

年、月、日、时、分
不想岁月被刮得支离破碎
不想时间被刮得体无完肤
不想日子染上铅毒

不想刮刮刮听起来刺耳
不想被人误会不懂创新
不想预付方式继续伤害消费者的皮包
不想和亲民的市政府的形象不符

不想殃及无辜树木
不想任印刷商鱼肉
不想听扫帚一再埋怨
不想新泊车系统的销售经理被公司开除

不想泊车位太单调
不想小鸟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不想阻碍经济的血液循环
不想银行存摺一直保留六个数字
(幸好最后一句来得及刹车)

其实这也只是换了一个形式的
刮刮刮……

我又没搬老爸出来

我又没搬老爸出来
他们就将我摆进董事会
又拿出月薪九万八千元来诱惑

我又没搬老爸出来
他们就将工程塞进我口袋
又不在意报价比别人贵两倍

我又不是圣人
怎能拒绝春天投怀送抱
怎能制止商界嘘寒问暖

我又没搬老爸出来
媒体又在兴风作浪
坊间又再话人短长

我何须搬老爸出来
我盖世绝学,何须老爸压场
也因为老爸的盛名,落得才月入区区三百万

我何须搬老爸出来
那些负伤过后夭亡的几家公司
只不过是商业上得失转换的剧情需要
(因为亏损,我反而赚得更多)

南北收费大道


云不需要发愁
车发愁

山不需要发愁
人发愁

政府开口说话
驾车的人发愁

朋党企业当头一刀
将半岛从南到北切开一道深深的
血流不止的
伤口

不驾车的人也发愁

诉苦的对象


之一
满腹委屈的政府向人民诉苦:
“请移开怀疑的眼光
虽然我常做亏本生意
知识经济还是可以演得精彩“

人民听不懂,改行做了苦力

之二
失去草根的领袖向夕阳诉苦:
“屁股必须亲吻椅子
气味相不相投并不重要
请体谅我年纪老大,站久了会累“

夕阳无语,继续下山

之三
被逼作出明智选择的小民向投票箱诉苦:
“执政党在报章上的广告词说得清清楚楚——
你不给我政权
我不给你稳定“

投票箱无动于衷,看着选举官和执政党眉来眼去

悬赏:寻找奸商


贸消部这个月就来了两趟
为了严惩胡乱起价的奸商
将店前店后每种商品上上下下都非礼了一遍

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奸商
只知道生意难做
开铺十年,还驾一辆十岁的第一代国产车

至于年年赚大钱的能源和收费大道
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大公司
周年庆举杯时顺带将价格也抬了起来

贸消部没有追究
政府官员纷纷道贺
我则到警局投报我被强奸了

感谢经济风暴


首相的儿子突然来访
对他的生意表达高度兴趣
事业又到了更上层楼的转折点
(他收集亲朋戚友艳羡的目光)

首相的儿子继续来访
带来具体全面收购的献议
用处于高峰的投机股票物物交换

后来逢人说起
那一场来得及时的经济风暴救了他
那一泻千里的股只
失去了勃起的能力

他梦到首相的儿子再度来访
拿着另一叠厚厚的股票
(他急急办理移民手续)

童诗二则


(一)一个平民的孩子如斯说
爸爸常埋怨他的负担很重
说要负担我的学费和家里的一切开销
还要负担私营化企业的亏损
和国家领袖犯错的一切后果

爸爸真不容易,每天朝九晚五还兼差
才勉强够负担一家大小
和维持一个国家的生计

(二)一个国家领袖的孩子如斯说:
要分享国家的成果
要分享人民的财富
要分享公共企业的订单
也要分享私营化公司的利润

爸爸常告诉我们
要学会分享
才能真正快乐

两个父亲


人生的道路艰巨
他莫名其妙的有了两个父亲

一个从政,一个从商
在坎坷的商途中
从政的靠商业发达,从商的靠政治致富
不分种族的政经交流
从物质升华到了伦理

一个从商,一个从政
在崎岖的仕途中
从政的生父有不能成为他的父亲的苦衷
从商的养父有不能不成为他的父亲的苦衷

(他的从商的父亲自从名誉上迎娶了他的生母之后
居然改了跟生父相同的姓名)

人生的道路艰巨
他不得已有了两个父亲裙带的关系也不得已弄得教人费尽思量

无题二则


(一)

一群为保校义走的脚印被警方逮捕
罪名是闯政治的红灯
交通部长心肠好
用斑马线为义走的对象裁剪漂亮的囚衣

新闻评述说:人权遇到强权
应该自动献身


(二)

五辆外来的巴士从四面包抄
准备羞辱一只投票箱
替阵听说急忙赶来解围
国阵听说赶来为巴士脱困

新闻评述说:民主被强奸多次之后
还没有失身

Untitled

1.
A group of walkathon footprints that campaigned for the reopening of Baixiao were detained by the policemen
Charged under the session of the political red light jumping
The Transport Minister was a kind man
Weaved the convicts, beautiful prison uniforms with zebra prints

The news commentator pronounced: Human rights should submit voluntarily
When meeting super power

2.
Five outsider’s buses were ambushed from all directions
Attempted to molest a ballot box
Overheard the news, The Barisan Alternative came to rescue
Overheard the news, The Barisan National rushed to release the buses

The news commentator pronounced: Democracy has been repeatedly raped
But still able to maintain its virginity

华团的风光


副揆约到了
清风拂面, 阳光普照
冬眠的招牌,重新有了光泽
不举的理事,重新奋亢起来

一席对话,能挣回多少面子
一张合照,能光耀几回门第
一握手,能耐多久风光

西装带去了,记者带去了
所有的礼仪和寒暄都带去了
唯有华社重重的忧愁和问题
还吊在半空,没有被带去

当晚,在等不及的检讨会上
他们集中火力讨论夜报的报道
并且兴高采烈着

他的名字


重要的登高一呼里有他的名字
荣耀的发起人名单里有他的名字
必要的理事会必会出现他的名字
历史文献记载也不能遗漏他的名字

阳光照耀他的名字
鸟语歌颂他的名字
山山撑托他的名字
水水泛映他的名字

在火势渐渐不对时悄悄开溜的是他的名字
政客叫嚣挑衅时不喊他的名字
政治部的黑名单里找不到他的名字
拘留所也从来没有一次逮到他的名字

His Name

His name was shown in every cry of remarkable campaign
His name was slotted in every honorable founding member list
His name appeared in every necessary committee
His name was in all compilation of historical anthology

The sun beaming his name
The birds chirping his name
The mountains lifting his name
The water reflecting his name

His name escaped if any political campaign went wrong
His name wasn’t called in any sensitive issue played by the politicians
His name wasn’t shown in the record of Internal Security Department
His name wasn’t seized in any detention camp

政治推销员



回教党
他驾驶宗教
穿梭在蕉风椰雨的乡村里
偶尔跑进城里
兜售古老的教条
产品的功能
为了对付文明

月下垂钓
见到铒的鱼儿逃之夭夭

国阵
他推销稳定和发展
说了很多动听的话
那气味像极怀旧歌曲
呵欠的观众提前离席

街灯,因此在原地躺了五年
不曾亮过

公正党
他沿街叫卖一场革命
是影子推动他们

那一年短暂的抢购浪头
淹没了街头
镜头下
隐隐约约一条
欲剪难断的脐带

他们还在等一个需要被打救的影子
来打救

行动党
群众开始远离
因为太靠近月亮
染上传染病的缘故

这是他检讨销售业绩
唯一的总结

马华
臭鱼头、臭鱼头……
谁在远方叫卖呢?

大门砰然关闭
最后一只猫,掉头而去……

猜谜游戏 - 打各类政治场景


(一)
专收集谎言、废话和强权的地方
用三分之二多数票行凶的地方
偶尔还收集一些黄色笑话,以及偷偷
埋葬民主的尸体的地方

(二)
都是异议分子离开时留下的脚印
有些临走时还将思想留了下来
墙角的蜘蛛网卡住一些理想
一些梦年久失修
堆积成灰

(三)
手无寸铁对垒真枪实弹的地方
镇暴部队表演暴力的地方
镜头巧妙地夸大反对党罪状的地方
政府加油加酱,偶尔自导自演
便于嫁祸的地方


(四)
专收集谎言、废话和强权的地方
不需要三分之二多数票就可以行凶的地方
偶尔还收集一些黄色笑话,以及公开
埋葬民主的尸体的地方


谜底:(一)国会 (二)内安法令扣留营 (三)示威街头 (四)媒体

政改者的精神


昨夜
好像有人叩门
还好我不在

我和他拔河
他最后认输
把我的躯体带走
不是我

烈火会继续燃烧
枯叶会烧成灰烬

(外面示威的人群
有我的精神藏在里头)

只要懂得坚持
明日的阳光
再做半个梦就到了

不肯坠落的夕阳


外出看山景
看到一颗不肯坠落的夕阳

我问吹过的风
它不予置评

我问躺卧的山
它说要有耐性

我问飘落的雨
它不知所云

只能淅淅沥沥委委婉婉
哭诉它那未知的命运

面对一颗不肯坠落的夕阳
我的心情唯有提前出家

本地制作


拟好了故事大纲以后
剧情设计交给军师
选角安排交给幕僚
场景布置交给特种部队
道具张罗交给警长
过程交给法官
主角的命运,当然交由自己定夺

至于那场后庭花的床戏,限于尺度
只能通过罗生门的手法描述

不过瘾吗?
来人啊,将大床抬进来
让观众发挥更大的想象空间

高调:九八政治纪事


高调处理的戏
正上映,全世界都预知
结局

观众已经陆续退票
法官极力挽留:
“过程是精彩的,所以请继续追看
落日缓缓下沉的连续剧
别到街头挥霍不必要的激情“

历史在席上旁听
满脸通红

低调:九八政治纪事


审讯还在进行
其他的事都应保持低调

因为任何不利执政权贵的言论都可能构成
藐视法庭的罪名,当然也包括
写诗

Wednesday, January 18, 2006

贪污者的天堂


(一)
千夫所指的万般委屈
无从弥补
只好用金钱补偿

(二)
听说政府愿意高价回购他的亏损企业
他又悄悄到市场廉价扫了一批股票回来
三元买进,八元沽出

(三)
为情妇买楼,用去了五百万
为孩子松绑,向绑匪释放了八百万
为国家服务,向人民要来了八千万

(四)
大道欠收,政府赔款
政府欠收,人民赔款
人民欠收,只敢躲进被窝里自慰

(五)
政府要跟知识经济亲热
知识经济要他先脱掉衣服
政府怕羞,坚持用官方机密法令蔽体

下乡服务


她拉大队下乡服务
以五千元作饵
作为每户领养供一人吃住的
贫困家庭的
一种津贴

(期限不长,从补选提名日开始
到投票日结束)

她们克尽孝道
细心伺候年迈的养父母
不允许出外聆听反对党的讲座
避免消化不良
不允许掀开门帘
跟到访的敌对候选人见面握手
避免传染病
不允许投票时认错对象
免遭天谴

任务圆满结束前一天
一位团员以五十元作饵
引诱领养父母的十三岁男孩发生性关系
作为自己两周粗茶淡饭的
一种补偿

非法外劳的贡献


要不被遣返
就要履行当地公民的责任
在大选时出来投票
并确保不选错对象

他绑住五百个幽灵
也绑住五百张选票
在一个气象预测会下雷雨的投票日
在一个胜算不太明朗的国会选区

而当全国都下雷雨
需要绑架多少个非法
才能组成一个合法?

(反对党的电脑翻来覆去
都算不出一个所以然)

选举委员会在交上成绩报告总结陈词:
一切顺利,只有一个选区在小便后一时大意
忘了拉上拉链春光乍泄
需要补选

The Contribution of Illegal Immigrants
To avoid being repatriated
Should fulfill duties as loyal citizens
To poll in the general election
And make sure the right candidate gets voted

He fastened five thousand phantoms
Fastened the five thousand ballot sheets too
In weather forecasted to be a thunderstorm during the polling day
For a parliamentary seat that is unsecured

If the whole country suffered the same weather
Should have kidnapped how many illegals
To form a legal government?

(This math question, remain unanswered
even after numerous attempts by the Opposition’s calculator)

The Election Committee concluded after the GE:
Everything ran smoothly, only a careless constituency forgot to zip its pants after peeing
Unintentionally exposing itself to the public
Need to hold a by-election

政绩中期评估


(一)
遍地都是丢弃了的承诺
等着清道夫打扫

荒草一年一度生长
我们竖立墓碑,刻着他们说过的话

(二)
秃鹰的影子掠过
诉求颤斗

全部都搁置了吧?
何止七项

(三)
过了桥
就忍不住抽板

谢谢投票给我
但我还是会等在桥头向你开刀

(四)
请大家跟着念一百遍:
马来人不会在地球上消失

然后上山打老虎的胆子
就会大起来

(五)
他重新打开魔术盒
一口气收集了不少不同政见者

再进一步乘胜追击
舆论开始了流亡的生活

(六)
我跟马华打赌
政府会不会在任内增建十三间新华小

所有的马华党员都不敢下注
除了林良实,打算用一间多余的大学抵销

(七)
感谢上帝,感谢恐怖分子
感谢上帝,感谢恐怖分子

感谢上帝,感谢恐怖分子
感谢上帝,感谢恐怖分子……

预算案纪实


在金钱落荒而逃的黄昏
他仍然盛装
公演一场泡沫剧

成长率的出场极尽挑逗
摆出最诱人的姿势
整容过的胴体却倒足了观众的胃

必须高潮起伏,他说
在灭顶的浪头之前,必须来个甜头
在甜头之前
失业率被解雇

(汽油每公升涨了一毛
政府所省下的钱被用来作为
监督和检举商家胡乱起价的费用〕

必须喜剧收场,他说
在一排排阳萎的商店面前
一只苍蝇在鼓掌

下台双配套


一、听话配套

既往的不再追究
鲸吞的无需回吐

纵使从前惊涛骇浪
保证未来风平浪静

长假过后告老还乡
利益附加晚节两全

一切从云而来
一切随风而去

相逢不在江湖
相见仍是朋友

二、不听话配套

宁为玉碎
不教瓦全

剧情处理时常改动
历史罪证随时出土

岁月虽然无多
愿意奉陪到底

结果难以预料
结局苦不堪言

需要例子提点
后庭花的主角是谁?

要命的联想


他望着布城人造湖骄人的美色
想起三年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制水

他望着政府吹嘘货币管制的好处
想起关起门来继续痴肥的朋党企业家

他望着公积金四巴仙的超低利息
想起时光网络上市认购额不足的包销事件

他望着被政客肆意蹂躏的华团诉求
想起两年前划错位置的那一个叉

他望着国家领袖的照片
想起巴刹的垃圾桶里那一只腐烂的鱼头

他进一步企图看清国家领袖的嘴脸
又想起孩子卡通片里那一群可怕的妖魔鬼怪

绝句四帖


第一帖
只因鸟粪沾污了他父亲的盛名
他壮士断臂

看着他撤退后留下的一摊废墟
四野寂静无声

第二帖
因为反对党在国会发了点牢骚
他在报上满腹委屈

在一车异议被送往牢笼的路上
他愤然向他们扔石头

第三帖
在无数个电流无故中断的夜晚
蜡炬垂泪

看着那一张无故飙升的电费单
人民泪垂

第四帖
为了独揽政府工程的竞投项目
他注册三间公司

两间负责充数
一间负责中标

与自由诀别之后


与自由诀别时他才二十五岁
妻子还在灯下赶稿
后来主角怎样了?

二十年,只有寒夜的风雨来探望过
出狱的前一年,妻子终于改嫁
昔日战友,转战商场

勉强找个可以歇息的地方
广告牌底下却躺着一只鸽子的干尸
国会大厦在远处倚着白云疲累的微笑

咳嗽药刮脸刀和上个月未缴的房租
立场和收场相互角力的结果,最后
转投执政党怀抱的国会议员收留了他做文员

Farewell to Freedom

He was only twenty five when he farewell the freedom
His wife under the lamplight was still rushing for her article’s deadline
What’s the latest update of our hero?

Twenty years, only winds and rains visited him in the cold nights
A year prior to his release, his wife remarried
The old days pals, changing new battlefield to commerce

Just managed to find a place to rest
A dry carcass of pigeon was laid under a billboard
Leaning on the clouds the Parliament building smiled wearily from afar

Coughing syrup shaving blade and unpaid rental of last month
Tugged a war between political stand and consequences, at the end
He became a clerk attached to a turncoat MP from opposition to ruling party


消失


尸骨在义山下无辜消失
义山在发展的名誉下消失
发展在朋党的企业里消失
只有朋党万古长青
不会在地球上消失
(Takkan nepotismi hilang di dunia)

和平示威在镇暴队的暴力中消失
人在凌晨的逮捕行动中消失
国家财富在政治领袖魔幻的手中消失
只有政治领袖万古长青
不会在地球上消失
(Takkan pemimpin politik hilang di dunia)

视觉在黑暗的突袭中消失
听觉在一场糟糕的政治演说后消失
地球在一场自我毁灭的行动中消失
只有会喊口号的人万古长青
不会在地球上消失
(因为敏感,编者勒令这一段马来文字马上从诗中消失)

政治高潮


种族政治已经无法制造高潮
让正常的男人勃起了

连特别数码化处理后维詹德兰的黄色录影带
也走入历史,不再引起任何人的性致

他抓住下垂的阳具
摇了个电话给中间人安排跟对方对话

尚属完璧的华团诉求条文勉强还可以刺激性欲
好歹要撩弄一番

党争使党壮大

昨日,三两只小猫
在袒开的大门外面留连

今日,门扉半掩
入党表格成群结队
挤满整个黑箱

盖章盖章盖章盖章
一排排新成立的支会列队开步走
盖章盖章盖章盖章
一对对新成立的区会高声唱党歌

他们的目标清楚
负责在党选时塞满当权的票箱
他们的任务鲜明
尽量以多数票捍卫民主的疆土

谁说党争不好?
八十万党员激增至百万名
(许多机构职员的名字被总经理借了出来)

谁说党争不好?
党员的增长率创下空前新高
(许多坟墓中的死者突然复活拍手叫好)

党争使党壮大

又到党选季节


不管我选择谁
他们都选择了金钱
在权力核心篮子里的苹果
不腐烂的将被淘汰

没有人在意,从前门跨出去的豪语
与后门开溜的脚跟是否越来越远

没有人在意,那些主义过的包装纸
是不是也擦拭过历史的屁股?

我们不需要太多的真理,就比如
惊雷是天空唯一的语言
我们也不需要太久的犹豫,就比如
不管是选择了A或B

他们都选择了金钱,也选择了
权力,作为性交的对象

(权力垂钓金钱,欲望想飞
金钱垂钓权力,阳具作势欲起)

每逢有人探问选票的动向,我总会暗示
观乎金钱的叫床声量,谁的比较响亮?

烂苹果的表态


一篮烂苹果表态
支持一只腐烂的鱼头

另一篮烂苹果表态
支持另一只腐烂的鱼头

然后为了吹嘘彼此腐烂的速度
喋喋不休僵持不下

场外,两个环保份子在争论
垃圾要如何进行分类再丢弃
才更能符合生态保护的标准

The Declaration of Bad Apples
One basket of bad apples declared their support
For a rotten fish head

Another basket of bad apples declared their support
For another rotten fish head

Both boast and compete over their decaying speed
They tugged a war

Two environmentalists argued outside the field
On how to classify the rubbish before trashing them
In order to comply to the standard of ecology

一双鞋的供词


供词一
我陪他上国会
他无所事事
约好周公打麻将,醒来时
又唆使和议长是老相好的那支麦克风
去羞辱落单的反对党女议员
我无所事事,在他的脚下
看着渐渐打烊的民主

供词二
我陪他上夜总会
他的口忙,手更忙
将一对乳房从九点揉搓到十二点
再将下半场搬回自己的架步
我最后被踢下床
左边听到浪荡的淫笑
右边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

供词三
我陪他看地段
一块政府批准设立学院的一千三百英亩的廉价地段
五百亩充作校地
另外八百亩
流着口水的算盘
替他盘算最大商业价值的配套
离开的时候,他轻轻擦拭我沾满泥尘的身体

供词四
我陪他上佛庙
那个全程经费由他赞助在台湾名气很响的高僧
起身迎接他
恭维他慧根独具
他双手合十跟慈悲合照
还好我躲在他的裤管下
没有被摄影记者拍到

筹建一座大学


五月受的伤
六月还在痛
七月他郑重地对着听话的扩音器向所有的伤口
宣布:喜事临门
(为何大家却赶来奔丧?)

他说要筹建一座大学
围拢过来的所有华小都黑着脸
想起接二连三离奇死亡的一些弟兄
白小的脸开始发白
董总用冷湿的历史擦汗
华社的选票除了烟
还能抓住什么呢?

他说要筹建一座大学
管他喜事丧事总要一笔资金
有人开始为向华社勒捐后抽佣的问题
在阴暗的角落争论的脸红耳赤
华小没失守,城门也没失火
几个戴着宏愿校徽的小孩溜进来涂黑招牌
不会使江河变色
他一再保证
(伤口,除了流血
什么也没说)

他的雄性特征被夕阳越拉越长
越拉越大……

因为稿挤


几则存在主义的标题自我膨胀
无关痛痒的文告侵占多余的空间
卖壮阳药的商家无端免费获赠一期广告
照片中三点式美少女的胸脯一夜之间伟大起来

那个喜欢东拉西扯的官员
又再说起晴时多云偶阵雨的天气
说起如何义务帮忙修剪太阳报门前的野草
说起英特拉补选不能再重演鲁乃的历史
说起长官最近心情好不该破坏,以及
说起我的出版准证的更新还压在他的枕头底下

刚要下印的版面只好紧急刹车
换上一张嬉皮笑脸,以及编辑神来的一句紧急通告:

因为稿挤,政治诗暂停一期

关照媒体的慈悲


他常常致电报馆提点
避免新闻滑出跑道身亡
确保他们年终的准证顺利绕过鬼门关

这个评论作者与总会长的私怨事小
笔锋偏离正道事大
可以为他的文字提前举行葬礼
这个拿督和总会长的私交事大
他的儿子枪杀别人的儿子事小
尽量隐喻为读者保留想象空间

总会长及其上头都是上等鱼头
可以温柔的粉刷
他们的对头则相反
应该严打

虽然印刷法令清清楚楚
政坛的突发事故更多
但他常常提点报馆更重要的慈悲据说
不忍看见记者们的饭碗哐啷一声摔破

不忍看见记者们的饭碗哐啷一声摔破
他最后决定策划一场收购
让新闻从此可以更自由的在自家屋檐下进出

他终于面带笑容走进内阁汇报……

文字的沦陷(前传)

他的主子被文字烧伤
他不是消防员
只有守株待兔
等待文字的另一次擦枪走火

他终于等到可以让主子的主子冒烟的文字
急急找人翻译
一大清早送进森严的官府

在灭火的过程中
文字在萎缩
他的主子则在灰烬中密谋额外的水源

被整肃后听话的文字
可以杀死对手
并让他和主子更体面和很正派的见报
在党选前

(我突然想到了吐信的毒蛇
和它冰凉的皮肤)

应该略过不提的事


他又广邀西方媒体到来参观
美军轰炸的准绳
十具模糊的尸体,两栋横陈的民宅
(控诉的声音顿时又占领了
世界各地富有同情心的报章的头条)

军营改造成民宅的事他略过不提
从街上骗来居住的那九个无业游民的事他也略过不提
最后抓来充数的那个先奸后杀的妇人的事他当然更略过不提

用暴力他夺取了政权
用死士他一次过办理了六千人的盛大丧礼
用美国的反击他平息了日益积累的民愤
用宗教情绪他招募了更多的死士

应该略过不提的事他都略过不提
只是熟练地指点镜头如何摄取
预先摆好甫士的那一只断腿
(然后他挥拳,面向世界正义
做了一次简短有力的总结)

911事件


纽约不见了两栋高楼
天空少了四架民航机
消防员殉职了一百五十人
财物损失了五千亿
美国人口锐减了一万人

(最无辜的是蚂蚁,牺牲的数目相信超过日本的总人口
报章和电视却只字不提)

当许多人在庆祝很多人的死亡
当更多的人义正辞严要求美国先反省被袭击的原因
当五角大厦在精心部署目标模糊的复仇

(我关心蚂蚁,为什么会莫名其妙?)


别对恐怖主义扮鬼脸


美国对恐怖主义扮鬼脸
恐怖主义瞄准美国的心脏开枪

他在楼高第八十层心不在焉的开会
看到窗外俯冲而至的一架民航机

她在另一栋姐妹楼心焦的看着狂烧的烈火
映入眼帘是另一架俯冲而至的民航机的影子

恐怖分子为千禧年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开幕典礼
遗失灵魂的人跟着魔鬼的节拍高歌起舞

恐怖分子也要开饭
奥萨玛的哥哥又到资本主义的国家投标承建新机场

扮鬼脸惹来杀身之祸是活该
很有深度的国际问题专家冷静的分析和总结

炮弹,像久旱的甘霖


当美国的炮弹又落在我美丽的家园
我心里暗喜

当塔利班政权又撤出另一个城市
我心里暗喜

当其他回教国家呼吁美国停手
我欣喜看到炮弹像甘霖
落得越多
在我久旱的国土上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国
只记得所有的反抗都被枪毙
包括我那拒绝兵役的邻居
只记得所有的自由都被奸杀
包括我那漂亮的妻子
(尸体,后来跟春天一起埋葬)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国
只是欣喜炮弹
像久候的甘霖,落在
我干旱的国土上,落在
我的心中
解放我久不见天日的女儿的


感谢美国
感谢美国对我的国家发动的
圣战

前门和后门


他是喜欢走后门的人
连性事
都走后门

街上示威他的支持者
把拉链都开在裤后
还喜欢镇暴队的水龙头大力的射精

我走前门
因他的性事影响我的食欲
光明正大起诉他

进一步解释食欲?
请回到正题
别追问和案情无关的我的私事

苦果


在整整一生都无法捉摸的政治里
是什么 在不断刺激
我那原来已成定局的命运
是什么 在不断呼唤
我那原来已准备放弃了的斗争

是谁啊 透过那忽明忽暗的思绪
在日与夜的交接处埋伏 只等我失足
曾经珍惜护持的面具已碎裂成泥

在整整一生都无法捉摸的政治里
无论是怎样的诱饵 怎样的折磨
我都愿意承受
只因为我还年轻 还有群众的力量

我的心在波涛之间游走
在等待与回顾之间游走
在政坛与牢狱之间
无论是怎样的诱饵 怎样的折磨
因你而生的一切苦果 我都要归还

注:改编自席慕蓉的《苦果》

蓝色纸飞机


我住铁窗内
你住铁窗外

日日思君不见君
摺一只蓝色的纸飞机
投给变幻莫测的天空
共看政潮的起伏和波动

我摺纸飞机时发正黑
你拾纸飞机时头已白
此情几时休
此恨何时灭
时间尚容于铁窗内
岁月不容于铁窗外

我摺纸飞机时发正黑
你拾纸飞机时头已白……